【原文】

 

岐王李茂贞霸秦陇也。泾州书记薛昌绪为人迂僻，禀自天性。飞文染翰①，即不可得之矣。与妻相见亦有时，必有礼容，先命女仆通转，往来数四，可之，然后秉烛造室。至于高谈虚论，茶果而退。或欲诣帏房，其礼亦然。尝曰：“某以继嗣事重，辄欲卜其嘉会。”必候请而可之。及从泾帅统众于天水，与蜀人相拒于青泥岭。岐众迫于辇运，又闻梁人入境，遂潜师宵遁，颇惧蜀人之掩袭。泾帅临行，攀鞍忽记曰：“传语书记，速请上马。”连促之，薛在草庵下藏身。曰：“传语太师，但请先行，今晨是某不乐日。”戎帅怒，使人提上鞍桥，捶其马而逐之，尚以物蒙其面。云：“忌日礼不见客。”此盖人妖也。秦陇人皆知之。（出《玉堂闲话》）

 

【注释】

 

①飞文染翰：指挥笔疾书。

 

【翻译】

 

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，出自天性。在挥笔疾书方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。与妻子见面也要讲究时刻，必有礼节法度，先命使女去通告转达，往来多次，允许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。到了后高谈阔论一番，喝杯茶，吃些果子就退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，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：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，总想算好恰当的相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他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，岐王将士受限于运输问题，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，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，泾州大帅很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，刚攀住马鞍，忽然想到了薛昌绪，说：“传话给书记官，请他快上马。”连连催促，薛昌绪仍在草庵下藏身，说：“告诉太师，请他们先走，今天早晨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怒了，派人把他提上马鞍，打马让它快跑。薛昌绪还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：“忌日按照礼节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