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 

卢杞为相，令李揆入蕃。揆对德宗曰：“臣不惮远，恐死于道路，不达君命。”帝恻然悯之，谓卢曰：“李揆莫老无？”杞曰：“和戎之使，且须谙练朝廷事，非揆不可。且使揆去，则君臣少于揆年者，不敢辞远使矣。”揆既至蕃，蕃长曰：“闻唐家有第一人李揆，公是否？”揆曰：“非也，他那李揆，争肯到此？”恐为拘留，以谩①之也。揆门地第一，文学第一，官职第一。揆致仕②归东都，司徒杜佑罢淮海，入洛见之，言及第一之说。揆曰：“若道门户，门户有所自，承余裕也；官职遭遇耳；今形骸凋悴，看即下世，一切为空，何第一之有？”（出《嘉话录》）

 

【注释】

 

①谩（mán）：欺骗、蒙蔽。

 

②致仕：交还官职，即退休。

 

【翻译】

 

卢杞做宰相时，让李揆到吐蕃去。李揆对唐德宗说：“臣不怕远，只怕死在道上，不能传达皇上的命令。”唐德宗动了恻隐之心，很可怜他，对卢杞说：“李揆不是太老了吗？”卢杞说：“同戎结盟的使者，必须熟悉练达朝廷的事务，非李揆不行。况且派李揆去，那些比他年轻的大臣们，就不敢推辞出使远地了。”李揆到了吐蕃，蕃长说：“听说唐朝有个第一人李揆，您是不是？”李揆说：“不是，那个李揆怎么肯到这里呢？”他是害怕被拘禁扣留，因此欺骗蕃长。论门第，李揆第一；论文学，李揆第一；论官职，李揆第一。李揆辞官回到东都洛阳，司徒杜佑罢官回淮海，进洛阳拜见李揆，说起“第一”这种说法，李揆说：“若说门第，门第都是有来源的，可以由前代继承；官职是一时的机遇；如今我身体凋敝憔悴，眼看就要死了，一切都是空的，还有什么第一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