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 

长沙日试万言，王璘词学寓赡，非积学所致。崔詹事廉问，持表荐之于朝。先是试之于使院，璘请书吏十人，皆给几砚。璘袗①絺②扪腹，往来口授，十吏笔不停辍。首题黄河赋，三十字数刻而成。又鸟散余花落诗三十首，援毫而就。时忽风雨暴至，数幅为回飚所卷，泥滓沾渍，不胜舒卷。璘曰：“勿取，但将纸来。”复纵笔一挥，斯须复十余篇矣。时未停午，已积七千余言。崔公语试官曰：“万言不在试限，但请召来饮酒。”黄河赋复有僻字百余，请璘对众朗宣，旁若无人。至京，时路岩方当轴，遣一介召之。璘意在沽激，曰：“请俟见帝。”岩闻之。大怒，亟命奏废万言科。璘杖策而归，放旷于杯酒间，虽屠沽③无间然矣。（出《摭言》）

 

【注释】

 

①袗（zhěn）：单衣。

 

②絺（chī）：细葛布做的衣服。

 

③屠沽：屠宰牲畜和买卖酒浆。

 

【翻译】

 

长沙人王璘日书万言，文词好，寓意丰富，不是天长日久地做学问到不了这个地步。詹事崔廉问写奏表在朝廷上举荐他。先在使院考他，王璘请十名书吏备好笔墨纸砚。他穿着葛布做的单衣，抚着肚皮，往来踱步口授，十个人笔不停挥。首题《黄河赋》，三十字数刻钟就写成了。又写了三十首《鸟散余花落》诗，都是提笔而就。当时忽然刮风下雨，好几首写成的诗卷被狂风卷起落到地上，泥污得舒展不开。王璘说：“不用拾了，只要拿纸来就行。”又提笔一书，很快就又写了十余篇。没到中午，已经写了七千多字。崔廉问对试官说：“万言不在考试限度之内，只请他来喝酒。”《黄河赋》有生僻字一百多个，崔廉问请王璘当众朗读，王璘读得旁若无人。到了京城，当时路岩主考，差一个仆人召见他。王璘本意想要在路岩面前表现，说：“等我拜见了皇帝再说。”路岩听了，大怒，立即奏请取消万言科。王璘大受打击，拄着杖回去，从此放浪形骸，借酒浇愁，跟杀猪卖酒的人一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