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 

吴县朱自劝以宝应年亡。大历三年，其女寺尼某乙，令往市买胡饼，充斋馔物。于河西见自劝与数骑宾从二十人，状如为官。见婢歔欷①，问：“汝和尚好在，将安之？”婢云：“命市胡饼作斋。”劝云：“吾此正复有饼。”回命从者，以三十饼遗之，兼传问讯。婢至寺白尼，尼悲涕不食，饼为众人所食。后十余日，婢往市，路又见自劝，慰问如初。复谓婢曰：“汝和尚不了②，死生常理，何可悲涕，故寄饼亦复不食。今可将三十饼往，宜令食也。”婢还，终不食。后十日，婢于市，复见自劝。问讯毕，谓婢曰：“方冬严寒，闻汝和尚未挟纩③。今附绢二匹，与和尚作寒具。”婢承命持还，以绢授尼。尼以一匹制裤，一留贮之。后十余日，婢复遇自劝，谓曰：“有客数十人，可持二绢。令和尚于房中作馔，为午食。明日午时，吾当来彼。”婢还，尼卖绢，市诸珍膳。翌日待之，至午，婢忽冥昧久之，灵语因言客至。婢起只供食，食方毕，又言曰：“和尚好住，吾与诸客饮食致饱，今往已。”婢送自劝出门，久之方悟，自尔不见。（出《广异记》）

 

【注释】

 

①歔欷（xū xī）：哽咽；抽噎。也作嘘唏。

 

②不了：指不明了；不明白。

 

③挟纩（jiā kuàng）：披着绵衣。

 

【翻译】

 

吴县朱自劝在宝应年中死亡。大历三年，他的女儿某乙在寺里当尼姑，让婢女去集市上买胡饼，充当斋饭。婢女在河西看见朱自劝和几个骑马，还有随从二十人，看上去好像做官的样子。他看见婢女就哽咽起来，问：“你家和尚好吗？你要去哪儿？”婢女说：“让我买胡饼当斋饭。”朱自劝说：“我这儿正好还有饼。”回头命跟从的人：把三十个饼给她，并且让好转达问候。婢女回到寺院告诉了尼姑这件事，尼姑悲伤不吃，饼被众人吃了。后来过了十几天，婢女去市集买东西，路上又见到了朱自劝，和原先一样慰问。朱自劝又对婢女说：“你家和尚看不透彻，死生是常理，悲伤落泪干什么，以前给她的饼也不吃，现在可把三十个饼带去，你要让她吃。”婢女回来，尼姑始终不吃。又过了十天，婢女在市上，又看到朱自劝。问候完毕，对婢女说：“正是冬天严寒，听说你家和尚没穿绵衣。如今给你两匹绢，给和尚做御寒的衣服。”婢女奉命拿回来，把绢给了尼姑。尼姑用一匹绢做了裤子，一匹绢留起来。十多天后，婢女又遇到朱自劝，朱自劝对她说：“有几十个客人，可以拿两匹绢，让和尚在房中做饭，当午餐。明天午时，我会去那里。”婢女回去，尼姑卖绢，买了各种珍奇美食。第二天等待他们，到了午时，婢女忽然不省人事很久，显灵说客人到了。婢女起来，供应膳食，刚吃完，又说道：“和尚好好的，我和客人们吃得很饱，现在走了。”婢女送朱自劝出门，很久才醒过来，从此再没看见朱自劝。